一六四九年元旦,新华社发表新年献词《将革命进行到底》,党中央和毛主席向中国人民解放军发出“打过长江去,解放全中国”的战斗号令,并决定从老解放区抽调大批优秀干部随军南下,接管新解放区的城市和乡村,开展新解放区的工作。所以从太行太岳两区抽调了四千多名干部,成立了“中国人民解放军长江支队”,分别组成六个大队(地委),我们太岳四地委为六大队,下属五个中队(县委)。晋城县180余名干部为一中队,下属九个小队(区委)。中队长刘清源,政委郭林,我在队部组织组。
长江支队六大队南下的女同志有20余人,有的是年轻的母亲,离开幼小的儿女,不知何时才能见面。有的是刚结婚,还有两位未婚姑娘。我那时十九岁,刚结婚。我父亲是老区的一位小学教师,母亲思想比较进步,所以他们二老能忍痛割爱送别唯一的独生女儿走上革命征途。
我们女同志行军中最困难的就是来例假。当时条件很艰苦,没有合适的卫生纸,徒步行军时大腿被磨肿了、磨破了,我们女兵们都忍着痛坚持前进,不掉队。
我们行军从黄河北岸老田庵到南京的路程是一段徒步,一段坐火车。由于国民党的反动宣传,说什么“共产党共产共妻”,所以沿途群众看到我们这些女八路都非常惊奇。在南京浦口休息时,围观的群众竟然直接问我们:“你们这些女子是不是被抓来当慰问团的?”当我们做了解释后他们都点头笑了。
在南京的大街上,我们和身穿旗袍、脚穿高跟鞋、烫发抹口红的妇女相遇时,很看不惯她们的打扮,而她们看到我们这些穿着黄土布军装、头戴军帽、腰扎皮带、男不男女不女的女兵也很稀奇,所以双方都是对面而过,扭头相望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不约而同地笑起来。时过六十八年了,现在想起来仍觉得很有趣。
渡过长江以后,由于长途跋涉过分劳累,体质下降,加上不适应江南的气候和生活,不少同志患上了疟疾,俗称“打摆子”,还有拉肚子。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坚持行军,同志们发扬了互助友爱精神,用担架抬着重病号行军。拉肚子的同志可就更吃苦头了,一天无数次的从担架上下来上去的,又无力又痛苦。我是在黄河北就患上了疟疾,发着高烧。由于不想掉队一直保持行军,加上当时医药条件不好,就没治好,一路上反反复复的发作,给身心带来很大的痛苦,给行军都带来了更大的困难。我硬是咬着牙坚持着跟上大部队行军。
南下行军是艰苦的,可是大家都精神饱满,非常乐观,一到宿营地同志们就在一起说着唱着,一天的疲劳都消失了。记得有一次,中队组织文艺活动,大家围成一个圈子,田志强同志是个生性活泼幽默的女同志,她用一条白毛巾蒙在头上,盘腿就地而坐,学着山西阳城妇女哭娘的样子,放声大哭,模仿的惟妙惟肖,直逗得大家前仰后合的笑疼了肚皮。
还有一次我们行军到了浙江省江山县,在此地休整时,我们为当地群众组织了一场宣传演出。我和王精才、焦鹤琴两位男同志演唱了“王贵和李香香”选段,受到了大家的好评。
三月八日离开太行山,过黄河,渡长江,行程6000千多里,途经山西、河北、河南、安徽、江苏、浙江、江西、福建八省60个县市,经过近七个月的艰难行军,吃尽千辛万苦,于九月二十五日胜利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——福建省福安县,结束了这一历史历程,迎接新胜利的到来。正像我们的政委郭林同志说的:这次南下是“伟大的进军、光荣的使命”,这正是:“南下”必将成为中国革命历史上被记载下来的伟大历程!
郭玉瑞
2017年4月1日于郑州